中国人民大学附属中学高二洪昊曈:看不见的地方

  伴随呼啸的声浪,一辆鲜红的保时捷911缓缓停在熙攘的街头。步入预订卡座,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。“新鞋不错,前天才发售吧。”紫头发的嘻哈发烧友指着球鞋。他正打量着舞台下一位尖叫的骨肉皮,漫不经心地点头。她长得很美,背着喜马拉雅鳄鱼皮,耳后文着字母Y。

  手机振动,把他从纸醉金迷拉进洗手间的明亮,“然然,国庆回来吧,想你了。”一个女声传来。“妈,前天要的学费咋还没给。”他打断对方。女声迟疑道:“别人说学费一年一交,你却月月要。”“你儿子是状元,上的大学能一样吗?”“是啊,”女声喜笑颜开后喃喃道,“可是……”“三天之内转来。”他急躁起来。女声更苍老了:“好……国庆回家吧,你爸身体越来越不行了。”“看情况。”他挂断电话。欢饮达旦,作为常客的他,不用刷卡和现金,潇洒赊账因为明天总会再来。

  还了租来的车,疲惫地回到学校旁群租房,像困在螳螂腹中的水蛭。他念叨着因“学费”青黄不接而错过的球鞋,删除了和微商的聊天记录。不曾料到,那个Y女孩竟也出现在这里,在月亮西沉下,高傲又匆匆地掠过礼赞新生与灭亡的涂鸦墙。

  他以为看错了,可她分明同自己一样,被消费主义的花团锦簇所埋葬。但他知道,她也许能出去也许不能,而他已深陷这围城。没关系,那么多人,那么多年轻人,正和他一起——做奴隶,做主人,做午夜爬行的污渍,做被粉饰的伤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