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:阳生冬至后,岁寒情更浓
□丁杏子
冬至的跫音,在年终岁末的寒风中悄然叩响了。
“阴极之至,阳气始生。”古人早就懂得,冬至这天日影长、黑夜久,是天地阴阳悄然转换的起点。相传在周朝时,冬至是新年元旦,宫廷里祭祀的烟火缭绕纷纭;汉代的“贺冬”礼仪,百官静休,百姓互相赠送美食;到了唐宋以后,无论是祭天典礼,还是“冬至郊天”,都是人们对自然规律的一种虔诚回应。如今,当我们重新翻开泛黄的史册时,定能听见鼓钟齐鸣的庄严,闻到十足的烟火气息。
冬至的文脉,就隐藏在诗词与习俗的册页里。倚窗读诗词,杜甫的“冬至阳生春又来”、白居易的“抱膝灯前影伴身”、范成大的“休把心情关药裹,但逢节序添诗轴”……一一涌上心头,这不正是诗人对节令的敏感和对团圆的渴盼吗!
冬至的暖意,盛装在生存与生活的碗碟间。在我们江南水乡人家,常常将糯米搓成团,说是“冬至团”,细看确实圆润如玉,团圆之意呼之欲出。有一年冬至,在北方出差,见人家在民宿的院落里煮饺子,水是沸水,饺子入锅,翻滚三四遍,鲜香四溢,舀上三五个在碗里,像极了小时候接到的元宝,喜不自胜。听说往日乡里,巧媳妇还会在冬至这天“添一线”,也就是多织几寸布,多纳几针鞋底,可惜我没见过。但我记得自己小时候抽陀螺、踢毽子,我们家穷,衣服穿得很少,但却一点不怕冷,玩得不亦乐乎。在一本书上曾看到过,台湾至今仍以九层糕祭祖,江南共食赤豆糯米饭……这些习俗如一条隐形的丝线,串古联今,连缀南北?现在想来,这便是咱们传承五千年的文化气息了。
冬至的智慧,凝结于农谚与气象的默契中。“冬至下场雪,夏至水满江”,这是老人们凭天气预设未来的丰收或自然灾害;“冬至在月头,要冷在年底”,这是乡亲们按时令来安排秋收冬藏。这些再也朴素不过的谚语和俗语,还有很多很多,它正是我们祖先农耕文明对自然的深刻理解啊。似乎很多农谚里还蕴含着天地循环的哲理,像“冬至短,夏至长”这句,不正是说,最长的黑夜之后白昼渐长希望渐生么。冬至节气里,总承载着人们对自然的敬畏和对岁月的感恩。
这古老节气的真谛,不在仪式的隆重,而在人间烟火的温度;不在史书的记载,而在代代相传的牵挂。今日,即便时光流转,冬至仍如春节的序曲,为我们奏响温暖的乐章。它总是在提醒我们:万物终有时,唯愿人长久。